欣音樂專訪:唱膩的歌還是要唱? - 那我懂你意思了
By 欣音樂2015/04/06
三月底,大港開唱與明日音樂祭開始前的下午,欣音樂到那我懂你意思了的工作室採訪。踏著特別陡的樓梯上到二樓,幾間鼓室貼了他們的加油大字報,旁邊還有一間錄音室,再往三樓的空間前進,裏頭擺了一張大桌子。桌上擺著禁止吸菸的無用標語,分明是定來打破的規則。三點多,四位團員陸續坐下。點起菸,訪問開始。圖片說明:那我懂你意思了團員,左起:趙謬、修澤、雞哥與大爆。(那我懂你意思了提供)專輯製作相較於前兩張專輯的倉促成形,那我懂你意思了的第三張專輯《沒有人在乎你在乎的事》,從作demo、開會討論專輯方向到進錄音室錄音,花了更多時間打造,這也是他們第二次跟製作人奇哥合作。雞哥回想第一次跟奇哥合作時很緊張(因為雙哥都
三月底,大港開唱與明日音樂祭開始前的下午,欣音樂到那我懂你意思了的工作室採訪。踏著特別陡的樓梯上到二樓,幾間鼓室貼了他們的加油大字報,旁邊還有一間錄音室,再往三樓的空間前進,裏頭擺了一張大桌子。桌上擺著禁止吸菸的無用標語,分明是定來打破的規則。三點多,四位團員陸續坐下。點起菸,訪問開始。
圖片說明:那我懂你意思了團員,左起:趙謬、修澤、雞哥與大爆。(那我懂你意思了提供)
專輯製作相較於前兩張專輯的倉促成形,那我懂你意思了的第三張專輯《沒有人在乎你在乎的事》,從作demo、開會討論專輯方向到進錄音室錄音,花了更多時間打造,這也是他們第二次跟製作人奇哥合作。雞哥回想第一次跟奇哥合作時很緊張(因為雙哥都是貝斯手),譬如上一張專輯作〈原諒我不明白你的悲傷〉的不插電版,雞哥只彈根音,就被奇哥念:「你也編一編好不好,不要只彈根音。」
不過其他人覺得比較沒那麼大的壓力,鼓手大爆說,製作專輯的過程,大部份都會配合奇哥的想法,奇哥也會和作為寫歌核心的修澤討論。畢竟製作人思考的面向比較廣,除了音樂本身,還需要統整到宣傳階段等等,經驗豐富的奇哥,不會只考慮單一歌曲的模樣,而是整張聽起來怎麼樣。而樂團和製作人討論過程,也往往要聽到聲音後才比較能理解到製作人的想法,尤其奇哥的混音有自己獨特的風格。
四年前的第一張專輯《沒有的 啊》是在教室裏臨時錄的,修澤說,當時只是因為要開始跑表演了,索性就弄一張專輯出來,而後面兩張才開始有企劃的想法。所以如果你仔細聽,會發現近兩張作品的曲目關係都很清晰,譬如第二張專輯比較「向內收」,作品皆富有自傳色彩,第三張專輯則外放許多,對現實有諸多不滿。而修澤本身很愛Intro、Outro還有隱藏曲目,也就把這些放了進來:「以前聽歌,聽到Intro跟隱藏曲目都會很開心。」
▲新專輯的隱藏曲目〈該說再見了朋友們〉
不太滿意的MV
長期留意那我懂你意思了,會發現近期的兩支MV〈Yes I’m in Love〉跟〈不負責任(男人)的挽留〉開始有了劇情導向,賣腎、3P、殭屍等等荒謬情節相繼出現。大爆說,這些作品都是開會找導演,給導演聽歌後發想的,並沒有特別要這麼做,只是「剛好遇到的導演想那樣拍。」修澤則一貫誠實地說自己「很不喜歡我們的MV。但又一直做不出自己喜歡的MV。」
因為預算拉高的關係,開始能拍一些特別的影像,可礙於時間壓力,最終的成品還是跟當初設想的有所差異。「腳本跟故事都超棒的,而且都超屌的,幹,這拍出來一定很屌。然後噢...,就拍出來了啦...,這種感覺。」修澤難掩失望地說。不過大爆理性分析,最初看到腳本,大家都會有自己的畫面,和導演想的肯定有出入:「後來剪出來(的MV)還是修了很多次,畢竟大家要達到某種共識。等於是到最後大家都有互相讓步啦。」
雞哥聽完此番講解後很用力的點頭稱是,可似乎話中有話,團員開玩笑說是因為雞哥耿耿於懷,他的畫面比較少;畫面少並不是因為被剪掉,而是「根本沒有東西可以剪。」(笑)可惜的是,目前也沒有在計劃中的新MV可以讓雞哥扳回一城了。
▲那我懂你意思了 - 不負責任(男人)的挽留
圖片說明:四位團員都很有想法,有時對同個議題會有不同的立場。(那我懂你意思了提供)
歌唱膩了啦如果你有注意到,收錄在專輯裡的曲目其實兩三年前就已經寫好,譬如〈格子城市〉、〈我是誰〉、〈沒有人在乎你在乎的事〉等等,都曾先公開發表過。嘗以為他們的歌已經被「消耗完了」,竟遭到雞哥指正——歌還有很多!「我們不可能一下子發雙專輯,他(修澤)寫歌寫太快了。」不過修澤也說,對於這些舊歌,他自己也「早就膩了啦,唱得很煩了。〈沒有人在乎你在乎的事〉是幾年前的歌了哎。」
為了配合專輯,當然還是得唱,固然不可能在新專輯發行時,一直唱沒發表過的新歌,否則怎麼賣唱片呢?為了表示他們還沒被消耗完,團員透露暑假前會有新作品推出。然而,不到一年就又要發一張,突然又讓人覺得太快了,此時雞哥二度反擊:「不快會被你們嗆啊!」身為樂迷,固然會對新歌、新曲有所嚮往,可同時又希望樂團可以花更多時間磨礪作品,不必急著在市場上露面而交出半成品。真是兩難啊。
而關於演出舊作,團員其實有不同的意見。雞哥認為,還是需要一直演唱,畢竟有很多新樂迷沒聽過,要給他們機會。修澤則認為,對作品膩了是很正常的事,Radiohead不唱〈Creep〉是可以接受的;雞哥並不同意,覺得一生還是要聽到一次〈Creep〉的現場,那經典的「噌噌」吉他兩聲「都沒機會看,多遺憾啊!」修澤最後冷冷地說:「那就是生不逢時咩。」
▲那我懂你意思了 - 沒有人在乎你在乎的事
樂團的責任?
那我懂你意思了儼然是當代大團了,粉絲頁有十五萬人按讚,演出也總是爆滿,正在勢頭上的他們,倒也沒有什麼具體的新目標,唯一能肯定的是要更專注在音樂上。在樂團裡和修澤搭擋最久的大爆覺得,不知道未來會到什麼狀況,現在能做到最好就做到最好。最晚加入的鍵盤手趙謬也同意,在樂團中的創作自由度很大,加入後一直在精進技術,突破自己,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
修澤亦然,他自承是沒有企圖心的人:「以前玩會覺得,想要怎樣紅啊,想要上小巨蛋啊,但到現在我覺得,我沒有那個欲望。」對他來說,「最愉快的時候是在和觀眾很近的小場地,可以看到觀眾的臉跟反應的那些瞬間,到了大場地反而比較沒有真實感。」能夠演出,並作出很有意思的作品,才是他最感興趣的,如何獲得更大的名氣,早已無所謂了。
然而,大爆有更多的體會,認為樂團現在已經不是做音樂自己爽那麼簡單了。當自己的歌成為樂迷成長生命中的重要記憶,樂團勢必要負些責任,不能任性地對歌曲做絕對自私的詮釋。而就表演場地來說,「我們會一直覺得在小場地好像比較爽,可是上次演完Revolver,其實有些歌迷暈倒了,身體不舒服,因為場地太小。可能我們自己爽,但是講真的,有很多人是不舒服得看那個表演。那不如就辦大一點,讓他們可以舒舒服服的看表演也不是不好的事。」這些都是他之前從沒想到過的問題。
不過修澤覺得,也不可能只為了樂迷想聽就唱。做事本來就不可能討好到所有人,對此還是要取得一些平衡。
▲收錄於2011年,《StreetVoice冬季選集》的〈所以我停下來〉
圖片說明:修澤跟趙謬點名巨大的轟鳴、十九兩、落差草原為心目中欣賞的樂隊。(那我懂你意思了提供)
音樂生態的改變最後跟樂團成員聊起了音樂生態的改變,畢竟四年前他們剛出現時,跟現在的環境早已不太相同。修澤覺得現在「音樂祭變很多,也跑出很多很棒的團。這樣很好,以前沒有這麼多有趣的團。」他和趙謬同時點名了巨大的轟鳴、十九兩還有落差草原。
趙謬更補充道,如今樂風越來越豐富,音樂已經越來越難定義了,聽眾的聆聽習慣也隨之改變,甚至在數位發展,創作與發表門檻降低的今日,也跟著會玩起特別的音樂。而主流跟非主流的界限模糊,林宥嘉也會找大象體操合作,這也是一件好事,大家就不再去區分你我,可以互相交流。
同意趙謬所言的修澤,也不會標簽那我懂你意思了是獨立樂團,他回應:「我們超流行的,流行樂團。《原諒我不明白你的悲傷》這張多流行啊,臭芭樂歌。」芭樂歌不會不好,濫情了點,而濫情對修澤來說也絕非壞事,畢竟那是創作自然表露的衍生物,況且「我的牢騷比起傷心欲絕(一支短暫現身過的龐克樂隊),真的還好。」
▲那我懂你意思了 - 我們沒有夢想
我總是認為,只以不滿為創作能量的音樂人,會太快把自己吞噬掉。而歷史上的龐克樂團之所以偉大,正是因為那撲火式的自燃,像煙火般轉瞬即逝。這狀況發生在傷心欲絕身上,對那我懂你意思了或許不會應驗吧。他們不是只有不滿而已,新專輯最末倒也留下一首〈溫暖的陽光〉不是嗎?
那我懂你意思了的團員,不在乎未來有沒有自己的天空,當油都是假的,難保頂上藍天不是紙糊而已,他們只是一直發揮著冷靜思考的本能。訪問中,團員一來一往的意見時有分歧,除了反映著樂團當前處境尚待解決的問題,也有部分是我們能共同思考的題目。或許誠如大爆所言,當那些交出去的歌不再只屬於自己時,唱膩了還是得唱。至少在對那首歌失去一切感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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