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他都赤裸裸的：專訪攝影師Lingo蘋果耿

圖片說明：圖／Lingo蘋果耿 提供

9月某個再平常不過的星期日凌晨，我手托下巴，一邊轉動著滑鼠瀏覽影像頁面。而手指與轉軸摩擦所發出的聲響，就這樣持續在假日的午夜空間迴盪著。在run過一輪朋友近況、趣味小確幸兼無腦新聞後，螢幕上的幾個紅色塊面，頓時填滿視線，吸引我動動手指，點了進去。不點還好，點了之後跳出來的一張張影像，讓我印象特別深刻。其中，觸發情緒的關鍵，不光是強烈的色彩效果而已，對當時腦幹一再發出強大飢餓信號的狀態而言「赤身之於刺身」，那字意以外的圖像聯想，則是讓我比較煎熬的地方。

索性不管肚子持續發出的低鳴聲，我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向創作概述上；咀嚼文字的同時，仔細欣賞《裸の藝術系列：赤身Nude》。影像中，她點燃熱度，並大膽將畫面抹上濃濃的紅，跟以往作品很不同，影像敘事也多了不少。除卻強烈色彩成分，吸引我的其實是創作背後的來龍去脈，也正是這些累積的待解情緒，才促成此次的專題訪談。

圖片說明：圖／Lingo蘋果耿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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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go，我們可以約個時間來聊聊《赤身 Nude》這系列作品嗎？」透過鍵盤，敲出了邀約。「可以啊！時間上我們再來敲一下。」很快這大半夜的，我收到了回覆。

拍多了他人的故事，Lingo坦言一直都想靜下來好好創作。有別於工作，而是專屬個人的創作，某種「拍想拍的，說想說的」衝動吧。對談時，我也趁機與她分享首次看到《赤身 Nude》的直覺感受。紅色印象不說，畫面中那女孩迷人且充滿戲劇的神情，居然是我最好奇的部分「她是演員嗎？」我問。Lingo笑著搖頭「她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創作，但或許與她擔任劇場工作人員的身份，多少有一些關係吧！」Lingo提到針對裸身主題，模特兒的不安情緒會比單純人像拍攝多得多。為此，事前的美學溝通、當下的臨場反應以及引導措辭就得相當注意。因為攝影師的一舉一動，不只影響模特兒「入戲」程度，更是作品將以何種樣貌呈現的重要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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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色彩，關於它所賦予的情緒、意涵以及那看似存在已久的既定形象，我們總有自己的一套說詞。但想法從何而來？無中生有嗎？它來自過往經驗的連結；它存在記憶裡的點與點，線與線，以及面與面的堆疊之間，亦安放在不斷運轉的時間軸承上。正因為太過熟悉，我們往往忘了那些想法，事實上都其來有自。

「赤」這個字有好幾層含義。以中文來說有：比朱色稍暗的顏色（紅色）、真誠（赤子之心）、空無（赤手空拳）、裸露（赤裸）等。而日文所說的赤身（あかみ），除了作為動物瘦肉部位的說法，也有裸體的意涵。「紅／戀／裸／愛」這幾個關鍵字，則是我自《赤身 Nude》裡，讀取到的片面訊息。而它所衍生、演變的圖像語意，也在幾個小時的訪談過程，持續打散並重複排列組合著。

圖片說明：圖／Lingo蘋果耿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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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著這個創作主題，我們展開一場關於「情色／色情」的思辨，並在兩者界線的議題上討論許久。倒不是在玩文字遊戲，而是探討到既有意識的形塑過程，以及自圓其說的種種觀點。正因為觀點取向與迎合市場機制的需求，驅使兩者界線漸趨模糊、曖昧，使得遊走在此，打著藝術的色情作品不斷產出。

「既然觀者想看，那乾脆拍個脫光的影像不是更直接嗎？」她說。赤裸裸的，如同未經上釉、窯燒前的初胚，質地粗糙，沒有過多光澤；眼見的那些，便是所有。某種反諷意味？「沒有這麼嚴肅，我想說的也沒有這麼深，只是單純表達出我對社會現況的想法而已。」

只能說多數人在腦中存放、輸入的訊息，一直以來都被外在形塑的意識型態給侷限、控制住了。或許你會好奇，他們難道都不自知嗎？其實不然，而是「懶」；懶得思考，懶得轉換。當資訊一來，就順勢置入就好，什麼都別管。快速擷取，快速消費，快速遺忘；就像免洗餐具一樣，隨處可見，隨用即丟。

圖片說明：圖／Lingo蘋果耿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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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褪去過程將顯得十分重要，它不但提供每個人獨立思考的機會，更能引領我們在既有框架中，擁有置身事外的敏感度。這也正巧與Lingo在《赤身 Nude》文字敘事中提到「我們的思想不能被環境所侷限」的創作核心相互呼應。它不僅是衡量社會價值的一把尺，也是串連情感的那條紅線。

英國藝術史家約翰．伯格（John Berger）在《觀看的方式》中提及：「赤裸是做你自己......赤裸是去除一切偽裝。」戀人們一絲不掛，將自己的所有通通交了出來；是赤裸，也是歸零。

就這樣，從零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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