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單車天使》導演周抱樸、監製李怡潔專訪｜生命不能重來所幸我們還在路上

By 欣攝影2016/11/04

圖片說明：一趟趟旅程，是孩子們從進入育幼院的那天開始，就得跟上的旅程／圖牽猴子提供

「台灣西部雲林西螺的一個小鎮上，有一間育幼院從2007年開始，每年都利用暑假帶著孩子們騎乘單車環島；每年的單車環島不只是孩子們的一趟暑假旅行，更是作為孩子們的生命教育旅程......」一趟趟旅程，是孩子們從進入育幼院的那天開始，就得跟上的旅程；就這樣，讓他們碰上了《單車天使》。

2011那年，預計的短片拍攝計畫，不知不覺成了長長的影像故事，更不用說要在電影院上映。「這是我們不曾想過的，但2013年線上募資平台募款成功後，這些似乎都開始成為可能......」《單車天使》導演周抱樸(以下簡稱Paul)與監製李怡潔(以下簡稱Joy)這麼說。而那個從未想過的畫面，藉著一次次的探訪過程，不僅感動了自己，也讓自己能夠靠近一點；靠近孩子也靠近自己。「開拍初期，我們總會設下很多界線，擔心因為拍攝關係，侵犯到他們的隱私或是什麼的。」為此，對焦距離增加了不少，卻也讓觸動範圍減少許多，而那些預先設想的「保護」機制，在孩子們的真誠回應之下，竟顯得多餘。

「才發現那些種種考量，其實都是『大人』自以為的想法罷了，面對過往傷痕，孩子的心態往往比我們更加坦然。」可以好奇提問，孩子也可以自由地選擇回答或是閃避；那個發球權不再只是大人的獨有權，而是每個人都該學習的成長課題。「你問了，如果他們不想回答就會說『這我不想講，這我不想提』如此而已。」信義育幼院的吳院長這麼說。也因為這番話，才讓紀錄視角開始有了轉變......

圖片說明：騎上路的單車天使們，有歡笑也有淚水／圖牽猴子提供

圖片說明：長時間的貼身記錄，讓《單車天使》更貼近孩子們的生活／圖牽猴子提供

圖片說明：過程中無論再辛苦，孩子怎麼樣都不想下車／圖牽猴子提供

從拍攝到上映，整整花了五年這麼長的時間嗎？「現在想想真的花了好長的時間了，因為得不斷地調整，不斷地轉換心態。」對導演以及見素影像的工作夥伴來說，拍攝《單車天使》可說是超級全新的挑戰，是以往都沒有過的經驗，這也讓每次剪輯出來的成果都有所不同。好比拍攝角度、取材考量以及敘事節奏都得一再地調整，為的是呈現出最好的作品；而且是深入人心的那種。「剪輯了好幾個版本，其實只是擔心到時候大家看到睡著而已。」Paul笑著說。幾番折騰，除了廣納各方意見，急著從中濃縮出最適合的tone調之外，主要還是希望能將這些小小騎士們努力奔馳的片段，如實地記錄下來。（同場加映：更多單車天使都在這！）

「很多時候，我不得不佩服這些孩子。」Joy說。哭著繼續騎或是乾脆放棄？身為大人的我們，面對眼前這些困境，是否也能如此無畏呢？「放棄，一直都是比較容易達成的目標。」為了什麼而騎這件事，對孩子們來說或許還無法全然理清，「但至少能讓他們留下一點故事。」吳院長說。這些故事，將是這些育幼院孩子們的信心來源，或許還能在往後的人生道路上拉他們一把。「我有騎腳踏車環島過喔！」孩子自信滿滿地說。面對社會給予的生命價值，要嘛成功要嘛失敗，一翻兩瞪眼；而這些甚至還沒開始就被歸類為金字塔底端的孩子，輸就輸在起跑點了嗎？「如果他們都能做到了，那我們有什麼資格說辦不到。」長大了，身上的包袱多了，跨出去的勇氣也減少了，那個沒有任何理由就是想拚一次的傲骨，似乎還停留在孩提那時。透過《單車天使》的笑和淚，居然會有一些蠢蠢欲動的心情，也許是身為大人的我們，相較於這些孩子，還是不夠坦然。

圖片說明：騎吧騎吧！堅持下去，或許總會遇見幸福的時刻／圖牽猴子提供

圖片說明：落鏈、破輪那就停下來修理，等等就能再次出發了／圖牽猴子提供

從上太空的夢，一直到拍電影的夢，只能說Paul走在癡人說夢的那條路上，就是有那麼點「堅持」，如同信義育幼院吳院長的信念「知道自己是在做對的事情，那就好了。」每件事都是一體兩面，好比村上春樹《聽風的歌》開頭寫的「所謂完美的文章並不存在，就像完全的絕望不存在一樣。」沒有怎樣的結果會是百分百的符合你的期望，但總能留下些什麼吧？那一點什麼就足夠讓你成為什麼樣的人。而環島這條路，或許就像人生的路；摻了不少淚水，卻也充滿驚奇滋味。至於「能不能抵達終點？」則需要時間發酵，需要天外飛來的小幸運，需要決心，更少不了勇氣。

藉由《單車天使》，藉由影像的傳播，我們會不會也能從中學習到什麼？「若是能透過這部片，讓更多人能正視到育幼院的議題，進而導正既有的偏見與觀念，或許是在拍攝期間讓我們越來越有體會的事情。」Paul說。奇妙地，紀錄初衷是要為這群孩子加油的，但回過頭來卻是被這群孩子給鼓勵到了。「拍攝過程我們遇到很多的突發狀況，天氣不好或是沒有拍到想要的畫面等等，又或是說自身的問題那些，竟在一次又一次的大自然體驗中，被治癒了。」Joy笑著說。實際上，最在意過往傷痕的不是那些孩子，而是在一旁的大人啊！可以前進的，永遠都有希望的；落鏈、破輪那就停下來修理，等等就能再次出發了。「騎吧騎吧！堅持下去，或許總會遇見幸福的時刻。」這是《單車天使》的所有孩子，交(教)給我們的。（同場加映：尋根的那條路該怎麼走？）

「其實孩子啊，從來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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