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編的話][工頭堅] 一路綻放的春日嘉年華
圖片說明:河津櫻花祭(工頭堅 攝影/提供)
或許是我們住得離日本近,總覺得世界各國的國花當中,似乎很少像櫻花一般,和日本的風土、氣質與民族風格如此地契合。但,櫻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為日本的代表?卻令我不免好奇了起來。
略做考證,會發現日本人其實並不是自古就以櫻花為民族象徵的。好比說,如果您去過九州的太宰府天滿宮,認識了它的祭神、平安時代前期的文學博士──菅原道真,便會發現當時的日本皇室,在唐風文化的影響下,賞的是來自中國的梅花;直到廢止遣唐使,開始發展了獨自的國風文化之後,櫻才逐漸取代了梅,成為日本貴族的風尚。
書寫日本精闢深入的作家李長聲先生,在他一篇題為《櫻花與大和魂》的短文中,亦曾有這麼一段:「當貴族美意識由清雅轉向華麗,很有些女氣時,淡妝的梅逐漸讓位給濃抹的櫻。」而,「史書上初見“櫻”字,是720年編纂的《日本書紀》。書中說天皇泛舟行樂,忽有一瓣櫻花飄落在酒杯裡。可見,櫻花一開始就是散落的形象。到了武士主持歷史的時候,人生無常,櫻花的短暫與飄零正好拿來寫照他們的人生觀。」
這段文字,言簡意賅地述說了櫻花成為日本精神象徵的歷程;尤其自平安時代以後,進入長時間的戰亂期,加上列島地震風災頻仍;櫻花綻放時華麗繽紛、不久之後旋即落花吹雪,這種極其脆弱的季節特性,對照於無常幻化的人生,從此深深烙印在日本人的文化面貌之中。
圖片說明:水前寺成趣園(工頭堅 攝影/提供)
江戶幕府末期,來自美國的黑船打開了日本的國門,也讓東瀛的自然風景與藝術風格開始被西方人所窺見。當來自日本的浮世繪和工藝品在巴黎的萬國博覽會上展出之後,影響所及,產生了 "Japonaiserie" (日本主義)這樣一種流派;我們所熟悉的文生?梵谷,可不僅畫過向日葵和鳶尾花,事實上還臨摹過日本版畫中的櫻花呢。
而來自美國國家地理學會的女性作家依莉莎?西摩爾(Eliza R. Scidmore),在十九世紀末多次訪日的旅程中,除了留下珍貴的《日本人力車旅情》等著作,並且瘋狂地愛上櫻花。在她返回美國時,提議在華府的波多馬克河畔遍植櫻花,做為美日兩國友好的象徵;據說鍥而不捨地爭取了24年,最終才得以實現。至今,每年三月,華府盛大舉辦全國櫻花祭(National Cherry Blossom Festival),西摩爾女士則長眠於橫濱的外國人墓地,墓旁種植著由美國「返鄉」,以她命名的櫻花樹,紀念這份跨越國界的情誼。
這些櫻花逸事,固然是我在查詢資料時饒有興味的發現,然而,若要真正領悟櫻花之美,光是聽故事、看相片,是絕對遠遠不夠的。你總得親身走進那片風景,無論是在深谷山林裡、河川溪流畔、城垣古蹟旁、寺社庭園中,甚或僅是都會或小鎮的公園與馬路旁,賞櫻花、品弁當、飲清酒,充分體會日本人以全副感官與身心 enjoy 其中的喜樂。櫻花盛開的短暫週期,也感覺不再是那般無常的淒美,而成為日本列島由南向北,一路綻放的春日嘉年華。
文、圖│工頭堅 《欣旅遊》《一次旅行》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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