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旅誌專訪—文創技研鄧貞琳/文化創新 在地經營的使命感
你,喜歡藝術嗎?
嚮往美好事物是人類的天性也是心靈需求,近年來以藝術節為名的活動逐漸成為人們旅行的主題,當藝術走出美術館或是藝廊,彷彿也褪下了高冷的外衣。而地景藝術節結合了藝術、地方特色與當地民眾的生活故事,這樣的元素是否能成為旅人們願意一而再地造訪,成為地方創生及觀光的新引擎呢?欣傳媒專訪了文化部、策展人、藝術創作者和觀展人等多位,用不同的角度看「藝術季在台灣」,哪些指標性的個案正在摸索成功的道路?而在怎樣的條件下才更有機會扎根永續而不會淪為一次性的煙花?
文創技研有限公司ARTECTURE CO., LTD. 執行長鄧貞琳
鄧貞琳
擁有20年以上活動展場規劃、公共工程等領域背景經驗,於2011年成立文創技研有限公司。成立至今,執行過多項臺灣大型盛事活動,包括臺灣年度大型活動「臺灣燈會」整體顧問規畫,花卉藝術節、地景藝術節、劇場演出製作、視覺藝術裝置設計製作等。
Q:可否分享承辦桃園地景藝術節的背景、歷程。相較於台灣其他藝術節,您們承辦桃園地景藝術節背後有沒有什麼樣的理念,相較於其他地方藝術節更不一樣的地方在哪?
從2013年至今轉變其實非常多,但從最初高度關注的黃色小鴨議題性開始,終於有機會讓大眾聚焦探討「埤塘」這件事情。大家也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讓大家討論社區再造、農村再生,進一步推動觀光與地方興起。也從這2013年起,我們定調了桃園人文地景要怎麼去發展,找出特色亮點。
那從桃園地景藝術節的LOGO即可看出一個重點,那就是如繁星般的點點,而那就是我們從飛機上可看見的角度,也就是各地過去客家人種植農作物所遺留下來的「埤塘」,但直到2015年後,才重新定位進入社區發展與再造的長期議題,也於2016年才把「人」這件事給帶進來,於是我們開始挖掘在地故事。
舉例來說新屋的海客文化,找到了當時所留存下的海螺、牽罟飯等。也從這樣的議題開始,我們會再度回想到至今人跟人的連結在哪?還可以從這樣的故事中,發展出什麼樣的故事,並讓桃園發展他自己的樣貌,說出他自己的故事。簡單來說,我們用地景的方式,去探討桃園的故事。
Q:回顧辦理迄今,這當中最困難以及最感動的部分會是什麼?
推動這個故事,最重要的是自身的使命感,而不是利益或經濟上的收獲。不過,雖然說是如此,但最困難的部分,最感動的部分,也都是「人」,因為我們不能像是一個殖民的方式,告訴他們我們要做什麼,我們要慢慢與在地經營,花很多時間跟當地居民說明我們的理念,因此,你要跟在地居民共同生活,關心他們需要什麼的資源或方式,建立起那層關心的,是執行上最重要的一件事。
Q:請說明一下在富朗塾的經驗,與過去在大地藝術祭的志工經驗。
當然最主要,是去朝聖,是去拜訪,也是去學習。既然公司要辦理藝術祭這件事,那一定要有機會去日本學習,知道他們的經營、理念,也必須要讓實際執行的同仁有機會感同身受。
當然,因為那幾次前往日本的機會,讓我收益良多。舉例來說,首先,地景藝術節,不是為觀光而辦,而是為在地居民而辦。第二個部分,環境才是主角,而藝術作品只是輔助,導引人們去欣賞的方式。這兩件事也讓我再度去思考辦理節慶的方式。而在課程中,北川老師也不斷地提到,人永遠應該要擺在第一位,甚至必須要讓藝術家在創作之前,先認識在地、瞭解在地,才能讓藝術家以這個地區的人為前提,去思考,去創作。
那在推動的活動過程中,我覺得在地民眾所扮演的志工,會是這個活動最終成敗的關鍵,因為當藝術祭結束後,會由誰來維護、保持,持續在後續系統中保存。這也是我們應該要再去學習的,不能辦完就拆掉,直接換上新的作品。在2018年非藝術祭的時間,我也帶著整個團隊前往擔任志工,最主要是要讓團隊透過親手打造的經驗,去吸收,當做一個學習的養份。
Q:你覺得一個成功的地方藝術節要給大眾什麼樣的體驗或感動?如何挖掘在地特色與地方的藝術能量?必須構成的要件是什麼?誰是裡面最重要的角色?
這些問題,第一步是要先決定到底要談的是「文化創新」,還是「創新文化」,這兩個字不太一樣,文化創新是從原有的紋理、底蘊去做跟當代的結合;創新文化的話,是指要把一個新的東西拉進來,去強壓進來。
但在談這些之前,應該要先瞭解這些大型活動到底是要辦給境外旅客,還是境內旅客?你會發現在日本很多活動,都是由傳統開始,且越來越講究,越是遵循古禮,演變成國際性的節慶文化。就如同我們所熟悉的大甲、北港等地的媽祖繞境,你會發現這樣的宗教節慶有超多的外國人前來參與。不過,反而在過去幾年所參與的燈會上,台灣燈會一直在發展所謂的光影,走當代、現代的光,也讓這樣的活動,反而讓我們在自我認同上開始模糊了,漸漸看不見傳統工藝、華人文化等等本來應該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若我們把燈會變成如同在巴黎、在紐約可以看到的東西,那為什麼外國人要走訪台灣,欣賞我們的燈會呢?因此,這不論是地方創生,或是社區再造,我們都應該要好好思考,把我們的品牌做長做久,也是我們下一個階段要好好去想,地景藝術究竟我們要達成什麼樣貌,我們與在地的連結,又要做到什麼樣的地步?而這,也是我們這幾年在努力反思的部分。
那舉一個我曾參與的雲林燈會,我們利用布袋戲的素還真,做了兩尊移動式的超大型人偶,結合機械動態,結合燈光秀,利用傳統燈節的思維去創新。最初只是希望辦這樣大型的活動,能用有限的預算,去做到不同於過往的巧思。辦完後,結果出乎意外讓當地縣民非常滿意,甚至透過新聞的報導,人潮踴躍的實況,地方反而非常認同此次的作為,也讓我們覺得,在地的居民,在地的故事,在地的認可,才是最重要的。
Q:藝術祭的成功與好評固然是好事,但以你觀察,地方藝術活動是否連帶因觀光進而帶來了負面影響,該如何取得藝術觀光與當地生活的平衡共生?我們該如何從觀光的角度維持藝術祭品質,並讓它永續經營?
那其實在藝術祭推動裡面來看,透過行銷,夠過宣傳,你可以看見人流進來,看見商機的進來。但說實話,這些東西往往都是很短暫的,我們辦活動應該要在乎的,是你在這裡舉辦推動藝術節,那你對當地居民來說,帶來了什麼改變?
透過大型活動,能讓民眾產生互動跟聯結,這是在辦理所有活動中,一個非常關鍵的使命。這個互動,可能來自於許多不同面向。以觀眾來說,藝術節或燈會,可以吸引民眾外出,甚至會造就許多家庭拉著長輩,推著輪椅一同來欣賞,要是今天沒有活動,是不是那個家庭,就少了一次一同出遊的機會呢?而這,就會讓我們想到說,我們有很大的社會責任,而這個責任可能包括了環境的安全,無障礙的重要,甚至是帶給民眾便利性,要讓他們覺得,在台灣欣賞藝術品是舒服的,只要在這場活動之中,能讓10萬、100萬、1000萬人帶著笑容離開,那麼這活動就有價值了。
換個角度,若從政府面來看,這點一定要走長期,當在地的居民開始認同自己的文化後,將大環境處理好之後,人流就會逐漸進到現場,但我們不能讓客人來了就走,只刺激短暫的消費,應該要透過深度建構議題,也要發展深度旅行,做一個長遠的規劃與策展,但若只有一年一年的展期,這樣的深度與廣度可能相對會吃力許多,也讓議題略顯淺薄。因此一定要扎根、找尋當地的特色,因為唯有做好基本面,才是關鍵,也才能夠永續經營下去,也一定要推動旅遊,深度旅遊,而不是短暫的觀光價值。
【延伸閱讀】
> 只欠東風?台灣藝術觀光潛力股
> 非政府不可? 藝術祭的政府運作學
> 藝術節不可缺少之重 熱誠志工團隊
> 藝術祭的成功 來自於重新推動「人」的鏈結
> 欣旅誌創刊號「藝術,觀光新引擎?」
> 欣旅誌No.2—原鄉原生東海岸藝術節
==========
採 訪/老M、Louis
整 理/Louis
校 閱/楊詠鵝
更多風格旅遊觀點,請上【欣旅誌—跟著藝術節去旅行】
旅遊看建築、建築知文化、文化說歷史,更多建築知旅請上【欣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