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南潯古鎮｜不能說的秘密！中西合璧時尚古鎮，白牆黛瓦背後的江南傳奇

慈禧太后因為思念江南風景，在北京頤和園內建了蘇州街，多年前我在頤和園內見到蘇州街，小橋流水人家，兩旁的街市叫賣，隨手拍了一張照片問住在蘇州的朋友江南長這樣嗎？

「差不多吧！」他說。

隔了一年初訪江南，甫下飛機便直奔西塘古鎮，恰巧遇到週末，我被熙往攘來的遊客簇擁著前行，完全無心於被喧囂淹沒的風景，所幸選擇住下，在西塘待了三天，自此之後便無可救藥的愛上江南古鎮，終於明白了乾隆為什麼會六下江南。

這幾年走過四、五個江南古鎮，常有人問「不膩嗎？」老實說，如果走馬看花肯定會膩，但若願意花多一點時間住上一晚，就發現雷同的青石板路上，每個古鎮卻有各自的個性，如果說周莊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那麼西塘就是奔放熱情的青春少女；宏村是心思細膩的優雅才女，烏鎮是令人繾綣的溫柔少婦，而南潯，絕對是走在時代尖端的富家小姐。

 

南潯不同於其他古鎮，它夠有錢，有錢到十分任性，是江南六大古鎮中佔地最廣、最富裕的古鎮，在清朝中後期以種桑養蠶起家致富，一個鎮內就有五座莊園，民間流傳「湖州一個城，不及南潯半個鎮」，南潯富商的一年的收入，約等於清朝國庫七成，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南潯很早就開始做起外貿生意，附近七里村出產的七里絲是龍袍指定的布料，後來康熙覺得名字不好聽，便將七里絲改成「輯里絲」，輯里絲曾上供給慈禧太后和英國女王，在清朝咸豐年間還奪得英國倫敦首屆世界博覽會的金銀大獎，不僅在國內有名，同時也享譽海外。

 

地處江浙交界之處，距離上海約100多公里，走水路只要兩天就可以到上海，低廉的運費是南潯貿易興盛的先天條件，加上輯里湖絲品質好、價格合理，遂成中國當時最重要的出口商品，清朝末年，南潯因做絲綢生意致富的商業巨擘多達數百人，洋人瘋絲綢，華人瘋貿易，河岸邊運絲綢的台階上被沈重絲包畫出深溝，每天交易金額達白銀數萬兩，人人家裡都有紡車，販夫走卒討論的都是買賣，曾有詩這樣描述當時盛況：「市儈販夫爭奔走，熙熙而來攘攘往。一日貿易數萬金，市人誰不利薰心？」

 

要到南潯古鎮最簡單的方法是先抵達湖州，若是從上海或杭州的機場出發，可以利用機場大巴到客運站，客運站皆有直達巴士，大約需要2~3小時的時間，文末會附上詳細的交通方式。

 

古鎮營運的收費時段分為冬夏，夏天7:30～17:30、冬天8:00～17:00，門票為人民幣100元（若想省點錢可提前在官網預訂門票，當天八點前預訂折扣價80元），憑票可進入古鎮內小蓮莊、藏書樓、張石銘舊宅、劉氏梯號、輯里胡絲館、張靜江故居和百間樓等八棟古蹟，營運時段外開放自由進出，但建築關閉。

 

遊南潯古鎮，你可以在清晨與夜晚漫步河邊，也可在白天參觀莊園與老宅，南潯古鎮的建築極具特色，乍看與其他古鎮相似，骨子裡卻藏著不少秘密，在清朝時，不少西方有趣新奇的玩意已經來到東方，南潯古鎮的富商因為貿易，與外面的世界有更頻繁的接觸，因此引進了不少西洋玩意，但礙於民風保守，於是依舊把外觀照中式宅院裝修，裡面卻偷偷蓋起西式洋樓，是江南六大古鎮中唯一一個中西合璧的古鎮。

 

為了怕被說崇洋媚外，富商們將洋房蓋在院落之中，表面白牆黛瓦，裡面的舞廳、花磚、紅磚房卻令人咋舌，其中最知名的莫過於而其中最知名宅邸便是劉氏梯號（劉氏悌號），後院的洋樓被當地人稱為紅房子，是清末富商劉鏞第三子劉安泩(劉梯青)所建。

 

劉氏梯號建於清光緒三十一年至三十四年（1905-1908），由北中南三部分組成，外觀儒家傳統廳、堂、樓、廂皆具備，然而穿越大廳到後方，卻轉變成截然不同的歐式建築，彷彿穿越兩個時空。

（▲劉氏梯號原來的第二進為正廳崇德堂與第三進後廳都已損毀，如今剩下第四進達禮堂宅門。）

 

（▲穿過廳堂走到後院，便是西式建築紅房子所在地。）

 

紅房子蓋在房子北路的後院，而這裡的原址正是清朝第一宗文字獄「明史案」受害人莊允誠的故宅，若對明史案稍微有了解就知道這一次文字獄堪稱清初最慘烈，因為編撰明史，南潯富商莊允誠被逮捕上京，不堪虐待死於獄中，其子莊廷鑨被掘墓開棺焚骨，另一子莊廷鉞被凌遲處死，最後因此案被殺70餘人、凌遲14人，牽連超過千人，莊家滿門抄斬，豪宅被夷為平地，財產則落入告發人手中。

到了清末劉梯青要在此地蓋樓時，曾請人看過風水，風水先生認為此地風水雖好，但曾有血腥殺戮，需使用鎮邪的紅磚才能破解，紅房子因此落成。

 

金庸小說《鹿鼎記》便是以莊氏血案為開頭，而韋小寶的老婆之一雙兒正是莊家三少奶奶的丫鬟，三少奶奶因為感激韋小寶殺死鰲拜而將雙兒送給他，當我走進紅房子時，腦中浮現竟然是這個故事，不禁感嘆原來我的歷史都是電視劇和小說教的。

 

紅房子內處處可見磚雕、木雕、石雕，而彩繪玻璃和羅馬石柱更洋溢濃濃的歐式風情，若不說根本不會想到此刻竟是身處古鎮中，木窗櫺和百葉窗並存、穿過迴廊後有馬賽克地磚，這樣一棟房子不僅是精美，更蘊含清朝社會轉向開放的過程。

 

同屬劉家的小蓮莊，則是由劉梯青的父親劉鏞所蓋的私家園林和家廟，也是是南潯五大名園之一，耗費40年的時間，直到民國13年，由其孫劉承幹完工，精美媲美蘇州庭園，如此任性的蓋園林大概也是南潯古鎮首富才有的權利。

 

小蓮莊園林有內外園之分，外園以十畝荷花池為主體，因為季節不對，荷花池內一片蕭瑟，卻也有另外一番意境。

 

除了園林外，小蓮莊還有劉氏家廟和義莊兩個部分，另外有兩個由光緒、宣統御賜的牌坊，分別為「樂善好施」坊和「欽旌節孝」坊，足見劉家顯赫一時。

 

與小蓮莊隔溪相連的「嘉業堂藏書樓」是劉鏞之孫劉承幹所建，因裡面有宣統皇帝溥儀「欽若嘉業」而得名，於民國初年竣工，是中國近代規模最宏大的私家藏書樓，共有52間書庫，全盛時期號稱藏書60萬冊，現在約有11萬冊藏書，3000餘冊雜誌，30000餘塊紅梨木書版，還有許多少見的珍本甚至孤本，規模之大足見劉家資本雄厚。

 

南潯富商不僅懂的做生意，也非常注重讀書，藏書樓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劉承幹斥巨資購買了宋刻本《史記》、《前漢書》、《後漢》和《三國志》，成為藏書樓內的鎮樓之寶。。

 

除了買書外，劉承幹也是知名的刻書家，他雕刻大量精美典雅的版書，並以最嚴謹的方式校準，所刻印的書大多送給學者，並非為了營利，後因為時勢變遷，到了1951年將藏書樓捐獻給中國政府，後成為浙江圖書館的一部分。

 

在民間，流傳著南潯古鎮有「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的說法，象、牛、金狗都是用來代表南潯富商的身家，財產超過千萬兩白銀以上者稱之曰「象」，五百萬兩以上不過千萬者，稱之曰「牛」，一百萬兩白銀以上不達五百萬者則譬之曰「狗」，四象之首便是前面一直提及的劉鏞，據估計他家的白銀超過兩千萬兩，約等於現在六十億人民幣，近三千億台幣，連皇帝缺錢都要和他家借，也難怪蓋個小蓮莊可以蓋四十年，孫子還可以任性的到處買書刻書了！

 

四象八牛是真有其人，至於七十二金狗僅是泛指，四象分別為劉鏞、張頌賢、龐雲鏳和顧福昌，南潯曾有民謠唱道「劉家的銀子，張家的才子，龐家的面子，顧家的房子。」劉家就是以銀子為代表，首富不是當假的。

而南潯古鎮中保存最完好的「張石銘舊宅」即是位居四象第二的張家所有，張石銘為張頌賢之長孫，不僅是富商，還曾在清末中過舉人，同時也知名是古籍、金石碑刻、奇石收藏家。

 

張石銘舊宅被譽為「江南第一民宅」，分南、中、北三部分，有五落四進和中西各式樓房244間的大宅子，其中第四進的大廳居然是一個舞廳，裡面還有更衣室、類似那卡西的樂隊區，宅中地磚、彩繪玻和及油畫都是從法國進口，其中一處的玻璃是不染灰塵的，至今此技術已失傳，成為絕世珍品。

（▲張石銘舊宅門外是白牆黛瓦，到了後面立刻換成法國地磚，迴廊依舊是中式建築，是南潯古鎮內保存最好的中西合璧建築。）

 

（▲張石銘舊宅第四進是典型18世紀歐風建築，門外的廣玉蘭已有200多年樹齡。）

 

搖櫓船擺，漫步清風柳岸間，離開宅邸後的南潯古鎮看起來與其他江南水鄉並無太大相異，一樣的「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彷彿隨時都可以把眼前的婉約吟成一首詩詞，悠蕩在時光裡。

 

夜深時分，熟悉的亭台樓閣和廊橋看似寧靜，誰又知道背後藏了多少秘密？

 

南潯古鎮最大的魅力是宅邸背後故事，旅遊標語「南潯古鎮，千古難尋」再貼切不過，當古鎮沒落，過往繁華雲淡風輕，居民一如往常過日子，曾為滄海卻也能為水。

 

漫漫韶光裡，大院裡的洋樓默默守護斑駁的秘密，藏匿南潯過往的榮辱滄桑。

任由遊客笑鬧，任由歲月老去。

南潯古鎮基本資訊
★地址、票務資訊

地址：浙江省湖州市南潯區南潯鎮
電話： +86 572 301 6999
營運時間：夏天7:30～17:30，冬天8:00～17:00，以景區公告為主
門票：人民幣100元／人，120cm以下兒童、70歲以上老人免票／120~150cm兒童、60歲～70歲老人半票
船票：小蓮莊碼頭～廣惠宮碼頭單程人民幣160元／廣惠宮碼頭～廊橋碼頭單程人民幣160元／小蓮莊碼頭～廊橋碼頭單程人民幣280元，來回人民幣380元

★注意事項
①景區運營時間內進入古鎮即收門票，門票為通票，可遊覽嘉業堂藏書樓、小蓮莊、張石銘舊宅、張靜江故居、劉氏梯號、廣惠宮、百間樓、南潯商會、求恕裡九大景點
②景區非營運期間不需門票即可進入古鎮，但上述景點不開放

相關連結：官網

交通

★上海出發
從上海虹橋、浦東機場，搭車至客運站轉車

①上海巴士高速客運（滬太站）：5:55~17:00，每小時一班車發往湖州，途中停靠南潯，車程1.5-2小時；客運總站車次也較多（位於中興路1666號）票價45元，
②虯江站長途汽車站：6：00-19：30，每20分鐘一班，車程約2-2.5小時，普通車票價約30元，空調車票價約50元
③上海客運總站、上海客運南站皆有車直達

★杭州出發

①杭州蕭山機場：搭巴士至湖州客運中心，湖州客運中心6:30~17:30間每15分鐘一班到南潯，湖州汽車新站每20分鐘一班快客到南潯
②杭州汽車北站：每天08:00~17:30共有10趟班次發車往南潯車站。車程約2個小時，票價35元

★其他地方出發

①蘇州汽車南站：每半小時一班到南潯，票價12元，行程約1小時。
②嘉興汽車北站：08:30~16:30有8趟班次到南潯，票價12元
③火車或高鐵：乘坐高鐵到湖州站或嘉興市，再轉乘客運前往南潯古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