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oy 專欄：十二歲的鋼琴手 一輩子的音樂人 - 戴維雄（上）

你覺得要有怎樣的條件才能抓住機會成為專業音樂人？是富裕的家境？熟稔的技巧？還是對樂理廣博的知識？一直以來我也以為以上的條件都對，直到我做完這次訪問，才發現這些竟然都不是最重要的關鍵。

這次我將訪談視野從幕前拉到幕後，親訪曾為江蕙〈家後〉編曲，並擔綱她與周華健、張清芳、張惠妹、秀蘭瑪雅、王力宏等歌手的詞曲創作、編曲及製作人，現任「聽見音樂股份有限公司」執行長的資深音樂總監「戴維雄」，一探他位於八德路靜巷中不對外開放的個人錄音室，以及他超龐克的入行方式與對音樂產業的種種見解，廢話不多說，馬上進入訪問吧！

圖片說明：十二歲的鋼琴手，一輩子的音樂人：戴維雄（攝影：James）

十二歲的鋼琴手

有別於許多知名音樂人富裕的家庭背景，年幼失怙的戴維雄家境不算太好，他入行相當早，一切只為養家活口，對音樂這一行，當時的他甚至還沒完全準備好...

「小時候我在教會學音樂唱詩歌，之後我哥送我一把吉他作為學習音樂的工具。後來父親因病離世，因為家境的關係，為了償還父親過世前的醫藥費並負擔家中開銷，我很小就必須出來工作。幸好我會彈吉他，所以當時哥哥有個朋友問我，桃園舞廳少個鋼琴手，問我能不能去？雖然那時我根本不會彈鋼琴，但為了賺錢，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

上班那天的早上，戴維雄去租了兩個小時的練習室，憑著自己練吉他與在教會唱詩歌學到的樂理，強迫自己硬把十二個音的大小和弦，以及幾種實用的節奏型態背起來，當晚，他就去上班了；相隔不到半年，又有人問他，有個地方缺貝斯手，雖然他一樣也不會彈貝斯，但對方要他把貝斯的弦想成吉他的三到六弦，他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好像懂了，於是也接了這份彈貝斯的工作。當時鋼琴手的月薪是一萬五千元，貝斯手則是月薪兩萬元，而公務員的月薪大約才八千元。

這年，戴維雄才十二歲，憑著一股勇氣與傻勁，就這樣踏入了職業樂手的世界。

想成功，不能等到一切都完美了才接受挑戰

早年戴家住在新竹空軍基地附近的眷村，後來移居桃園，七零年代的桃園仍算鄉下，對於像他這樣一個初中年紀的孩子而言，連換弦都會變成困難的大事。「練樂器都會用到消耗品，特別是琴弦，但當時桃園沒得買，一定要上臺北才買得到弦。

所以那時我練貝斯，練到纏繞弦都裂了，只剩銅蕊的情況下我都還是沒法換弦，指尖都被刮得滿是數不清的傷痕，但我還是要繼續練，一方面自己身負養家的重任，另一方面因為上臺北買琴弦這件事，對當時的我來說真的太難了。」

「對我而言，我的音樂生涯中，有許多機會都不是在很完美的情況下展開，不過我很敢接受挑戰，每個機會我都一定會抓住！」

他也認為，做音樂就是要勇敢去做才會前進，「就像很會唱歌的江蕙與阿妹一樣，當你被環境逼到了，你想盡辦法都會把歌唱好，更何況現在我們有發達的資訊以及優秀的師資環境，更應該好好把握才是。」

圖片說明：做音樂就是要勇敢去做才會前進（攝影：James）

向回憶致敬，打造「讓人感覺自己還活著」的錄音室

「後來我進了唱片業，早期我在新格唱片（臺灣新力旗下的公司），當時丘丘合唱團非常紅，那陣子我常幫忙寫電視台的總譜，之後開始學編曲。和入行時一樣沒辦法跟人學，都要要靠自己努力，還記得當年甚至連電腦螢幕都還是黑白的，軟體也不能跟現在同日而語。」

由於他努力不懈與主動學習的工作態度，終於獲得在白金、強力與雅弦錄音室這些知名錄音室工作的機會，「雖然我很習慣在這樣安靜、精準的環境下工作，但對於人的心理層面而言，還是會希望能聽見一些些外面的聲音，例如鳥叫或是雨聲，而不是完全的死寂。這讓我在工作時會比較有『還活著的感覺！』（笑）」

既然待過這麼多間錄音室，是否有哪間錄音室最令他難忘？他回答我，以前與江蕙合作時曾在天母的「嘉禾錄音室」工作過，那是他最喜歡的錄音室。「那間錄音室非常棒，錄音室外有個游泳池，我們工作時常把門開著，可以聽到門外的鳥叫，甚至是有人跳水與歡笑的聲音，也是我最喜歡那裡的原因。每年中秋節我們都會在池畔烤肉，非常溫馨！」

不過可惜隨著時代改變，這間錄音室已經不在了，為了向這份回憶致敬，他也將這樣的想法運用在他剛完工的家用錄音室裡。戴維雄的錄音室是由家中的房間改造的，為了能打造符合內心期待的家用專業錄音室，他空出一間有窗的小房間，並委請熟識已久的永泓音樂工程團隊動工，巧妙利用靜巷與家中的格局重新規劃，並採用造型美觀且材質新穎的高級隔音棉做校正，量身打造出小巧美觀又實用的專業工作區。

為了兼顧實用與預算，並向他最懷念的錄音室致敬，他也請設計師將重點放在耳朵與硬體所傳遞出來的音頻校正上，而非將整個工作室封死。「我很喜歡這個工作環境，現在工作不但可以隱約聽到外面巷弄中的鳥叫、風聲與雨聲，特別是面前這面聲音精準、畫面優美的隔音牆。要知道，做音樂是很重『畫面』的，沒有好的畫面，就描繪不出美好的音樂啦！」（笑）

圖片說明：「沒有好的畫面，就描繪不出美好的音樂啦！」（攝影：James）

※想知道什麼是「音樂人最大的敵人」嗎？下篇訪問，將分享戴執行長從自身專業出發，對中國市場、臺灣音樂的優勢與未來走向以及對製作人工作的想法，記得要回來繼續追文喔！（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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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oy Zhao
《樂團人雜誌》、《挺音樂誌》主編
2010-2013連續四年「貢寮國際海洋音樂祭」特約寫手
訪問紀錄過包括莫文蔚、閃靈、翟黑山（首位留學百克里音樂學院的華人）、SUGIZO（LUNA SEA、X JAPAN）、雅-miyavi-、LOVE PSYCHEDELICO…等諸多國內外音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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