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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查瑪克:待在部落的青年,起碼該出來拼個一兩年。

By 欣音樂2016/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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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說明:(江婕羽攝)「查瑪克」的名字與聲音,你並不陌生,但真要形容查瑪克是什麼風格、屬性,一時之間好像說不上來,確切地講,是說不完整。他在圖騰樂團以及七字輩樂團中皆擔綱主唱,前者是藍天藍天的鬆活,後者玩硬梆梆的饒舌 Nu-Metal;而到以個人名義出版的《古調在都會漫遊》,他又成了一位傳承文化意識特高的民謠吟遊者。這幾個他都不同,這幾個不同也都是他。 今年,查瑪克將參演,由音樂夥伴、好友舒米恩舉辦的「海邊的孩子」活動,與另一位原住民樂人阿修一同「大帶小」,各自和一組年輕的東海岸唱作人上台表演。過去幾年,「海邊的孩子」是以舒米恩的都蘭部落的「巴卡路耐傳統文化訓練營」(Pakalung

(江婕羽攝)

圖片說明:(江婕羽攝)

查瑪克」的名字與聲音,你並不陌生,但真要形容查瑪克是什麼風格、屬性,一時之間好像說不上來,確切地講,是說不完整。他在圖騰樂團以及七字輩樂團中皆擔綱主唱,前者是藍天藍天的鬆活,後者玩硬梆梆的饒舌 Nu-Metal;而到以個人名義出版的《古調在都會漫遊》,他又成了一位傳承文化意識特高的民謠吟遊者。這幾個他都不同,這幾個不同也都是他。
 
今年,查瑪克將參演,由音樂夥伴、好友舒米恩舉辦的「海邊的孩子」活動,與另一位原住民樂人阿修一同「大帶小」,各自和一組年輕的東海岸唱作人上台表演。過去幾年,「海邊的孩子」是以舒米恩的都蘭部落的「巴卡路耐傳統文化訓練營」(Pakalungay)為核心,將演出收入投注為訓練營的資金。其源頭,可追溯到圖騰樂團的第一屆拖鞋趴,將門票回饋給部落青年會的做法。
 
2008 年金融風暴後,舒米恩開始自己做「海邊的孩子」,協助相對於其他部落,資源較匱乏,組織較鬆散的家鄉都蘭,能夠運作巴卡路耐訓練營。查瑪克回想過去,舒米恩看到我們部落,很早就開始恢復傳統文化。他就嚇了一跳,說怎麼這個組織那麼完整?那麼團結?」時至今日,金融風暴已遠,都蘭也壯大了。
 
都待在部落
查瑪克自己也參與部落的組織工作,曾當過青年會所的副會長,問他對現在部落青年的狀態有什麼樣的一手觀察,他直白地說:「部落的話,年輕人大部分都待在家鄉,比較少外出工作。」查瑪克指的年輕人,是七十年次尾巴的那一輩。他語氣平和地,希望部落青壯世代們都能「出來台北看一下或是出去外面打拼一下,因為你年輕阿,需要看一下外面的世界長什麼樣子,才會成長比較多。」
 
為什麼要離開部落?因為很多事情都是台東看不到的,「像我以前剛上來(台北)的時候也是被人家笑啊,被人家調侃這樣子。那個經驗唷,現在可能比較不會,但就是出來看一下這樣。」查瑪克說,自己的部落算是排灣族裡,唯一住在市區的,他們黏在家鄉的土地上,有的是因為家庭因素,有的是自己也不清楚要做什麼。升學率不高,普遍高中畢業,對外面的世界興趣缺缺,可能在飯店、加油站工作或做些手工藝也能過日子,世代經驗大不同:「就很奇怪啊,奇怪你們這一輩怎麼這樣子?最起碼你該出來拚個一兩年,看一下外面的世界。」
 
那麼部落玩音樂的風氣盛嗎?「沒有,好像只有到我這輩,下面之後就比較沒有人接觸音樂這東西。所以我也是有在想說要不要去看一下,有沒有有興趣的想學,我教他們這樣子。」可他自己仍在台北拚,也無法立刻執行。憶起小時候的音樂啓蒙,是看部落的哥哥帶朋友回來做樂團表演:「我們小時候很土阿,沒看過現場樂團這樣。他們很帥,打鼓、彈吉他,就很羨慕阿。」聽到《灌籃高手》的歌也能被唱,覺得玩樂器實在太酷了!於是開始學,開始研究。表哥阿新,圖騰的吉他手也介紹他們聽樂團,看影片。
 
「七字輩」的焦慮 (圖片來源:七字輩臉書)

圖片說明:(圖片來源:七字輩臉書)

和幾位嚮往玩團的部落朋友組成「七字輩」樂隊之後,查瑪克他們剛開始都在部落當婚禮樂隊、生日派對樂隊,直到第一次解散前都沒有離開部落過。「後來大家長大了,大家要讀書就各奔東西,我就上台北加入圖騰。」在七字輩休息那段時間,團員彼此喝酒相聚,還是會有一起玩音樂的心情,於是重組,今年亦有新專輯《戰舞》發行。
 
只不過,從圖騰到七字輩到古調,查瑪克玩了這麼多風格,難道不會錯亂嗎?「雖然我蠻享受,可是有時候又會迷惘,我到底是什麼?我覺得這也是有點影響到我,現在對自己已經有一點,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樣子是什麼?是(傳統)文化那塊嗎?可有時我又不要,就很模糊啦。我現在也在重新找回自己的樣子。」
 
認同焦慮來自成長經驗,即使我們會認為,原住民音樂人對母語與古調的追尋是一種「找自己」的路徑,但現代生活的體驗是不可能說丟就丟的,包括啓蒙他的樂團音樂也是舶來品:「因為從小接觸的音樂就很複雜,那時候被漢化的很嚴重,母語都不會講。我們這一輩啦,就是七字輩。這是我們一直比較擔心的問題,也一直回頭在學習,有時候跟老人家溝通,反而是他在學國語,很努力地用國語跟我們講排灣族的文化。」
 
怎麼會是老人家來拼命學中文呢?查瑪克還觀察到,一些「都市山胞」從小跟父母來到台北定居,生個兒原住民的樣子卻會說自己不是原住民。這樣的狀況仍是進行式,他期待大家可以試著走向傳統文化,在那兒找到自己,認識自己。
 
太弱太慢愛喝酒(江婕羽攝)

圖片說明:(江婕羽攝)

最後我們問查瑪克,對現在部落青年的音樂,還有什麼樣的觀察,他有些恨鐵不成鋼:「我覺得現在的原住民年輕人有點『弱』,而且太『慢』。其實現在資訊那麼發達,可是他們的想法太慢太弱不敢嘗試。我覺得,不知道餒,原住民的音樂反而應該是更豐富的,更多嘗試一些不一樣類型的音樂,不只是 Matzka 而已。只有他一個雷鬼?不可能。譬如 Suming,唱這樣的東西。小一輩應該要有更豐富的,音樂上的呈現。」
 
二十一世紀初,有 Am 合唱團、巴奈、達卡鬧這樣的前輩,在台北大都市為原住民發聲,唱原住民的歌,還受到歡迎,讓年輕的查瑪克驚豔外,也產生信念,雖然「後來圖騰在玩的時候,也沒有抱著很大的期待說會走到怎麼樣。只是想說,希望把最單純的樣子呈現給大家,」強烈的政治訊息少,生活的實際面多,所以音樂呈現的比較輕鬆,但仍舊讓大家聽到新的原住民樂團面貌,只是,下一個新原住民音樂的面貌又在哪可聽到呢?
 
除此之外,還有沉迷酒精的問題:「像我們那邊的年輕人,有的一樣喜歡喝酒。逃不了都有這個惡習,一放鬆,一下班就是要喝酒。有時候我們在看就覺得,酒可以喝,但是每天喝,一放鬆,兩個人像你我這樣聊天,就『去買個六罐吧』。喝一喝本來是小喝,結果越喝越多這樣,又不會停這樣。然後隔天清醒下班,又見面聊天,變成大喝,不會控制這樣。」
 
一連串的這樣,這樣,這樣。是查瑪克話中常見的語助詞,是無意識的斷句。排列在每個「這樣」前,句句都是他對部落的在乎。5/15 海邊的孩子在離線咖啡(圖片來源:查瑪克臉書)

圖片說明:5/15 海邊的孩子在離線咖啡(圖片來源:查瑪克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