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攝影師 Ancajaier 章潔|再次靠近 我們都忘了的那些
By 欣攝影2016/09/05
圖片說明:〈Self Portrait, 2012〉/用對話方式記錄生命的為所欲為,享受自由帶來的氣息,真好。圖/章潔 提供
「親愛的,你要勇敢去做大一點兒的夢。」潛入電影《全面啟動》(Inception, 2010)的層層夢境裡,在還沒找到方向前,別急著跳脫那些思想的投影,因為——夢境愈深,時間愈慢。妳夢到了什麼?「很多耶,有旅行、有自己也有夢想。」遊走在潛意識的記憶迴圈裡,即便徬徨不安冷到直哆嗦,她仍咬著牙朝著未知走去;然而,看似斷層連連的生命歷程,卻總在時間的黏著下緊緊相連......
從小畫畫擁有藝術及舞蹈底子的章潔,大學修的是英文系,現在做的是攝影師。「對我來說,跳舞跟攝影其實蠻像的,都是透過身體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受與情緒。」一再出走的她,跨出了舒適圈,毅然決然地飛到國外闖蕩。「害怕嗎?」說不害怕是騙人的,更不用說還幾度流落街頭,急著在千頭萬緒中理出個脈絡。回首過往總總,聲音那端的她笑著說:「但,這不都是生活的部分嗎?」。拾起了這般生活,她自問也自答,帶著忐忑的矛盾情緒,逐一地放入她首度在台舉辦的個展「zero 相對零度」裡。感受又是如何?「該怎麼說呢?」就在急著進入展場,還沒等到體感傳遞訊息的那時,放眼望去的冰冷牆面,竟沒來由地散發出一股炙熱。
圖片說明:〈SelfPortrait, 2012〉圖/章潔 提供
圖片說明:〈Untitled〉生活的標準,如同每個人對蛋的熟度喜好不同一樣;沒有絕對。圖/章潔 提供
圖片說明:〈Chinese Herbal Bath, 2015〉/拍自己最難?因為要演好你眼中的自己最難。圖/章潔 提供
這點熱雖不到飆汗難耐的程度,卻足以能讓心跳節奏加快許多;只能說生命總有不少插曲,端看你想往哪去。美國薩凡納藝術設計大學(SCAD)研究所的畢業前夕,透過老師的引薦,她來到了馬格蘭攝影通訊社(Magnum Photos)實習。這般夢幻經歷一旦說出口,想必羨煞不少人。但對她來說卻是衝擊?「這些來自世界各國的攝影師,每天拿著相機記錄了再真實不過的世界,但他們所展現出來的卻是最單純的童心。」此外,他們對於單一主題的執著也是她所感佩的。「就好比張乾琦鏡頭底下的《China Town》,自1992年開始拍攝至今都還在進行當中。」為此,作品將不只是按下快門隨即離開的產物,或是記憶卡中的編碼檔案;連結彼此的,也將不單指是攝影者與被攝者的角色關係,而是生命的——共同點。共同點?「是啊!正是共同點。」循著這觸發的情感,她不疾不徐地伸出了感官觸角,接收著瞬息萬變的意外碰撞,學會沉潛也嘗試觀察。觀照的是內心所往,察覺的也不一定非得是多引人注目的閃光,很多時候只是個小小的生活日常;然而,這些不經意的細微之處,卻經常被她搞得敏感異常。「我甚至可以自己呆坐在咖啡廳,單純做『觀察路人』這件事就能度過一整個下午。」置身在某個陌生城市,所攜帶的不是達人推薦的必遊指南,而是毫無設限的心。跟著心之所向,她盡情創作也不忘旅行,《City Illusion 城市幻象》系列,說的是她與這些城市之間的故事,記錄下的則是難以忘卻的生命章節。「在我的攝影作品裡,大部份我自己很喜歡的照片,都是在前往某個目的地的路上所拍攝的。2011年我第一次在巴黎旅行,旅程結束以後,我竟然弄丟了 3000 多張照片的記憶卡,只剩下用當時快要壞掉的手機捕捉到的『巴黎地鐵故事』還有一些街拍的照片,其實也有另一種旅行記憶的味道。」
圖片說明:〈City Illusion_Taipei, 2014〉/交疊的城市記憶,交錯的旅行軌跡,都將成為你的獨家影像。圖/章潔 提供
圖片說明:〈TheDance, 2012〉圖/章潔 提供
圖片說明:〈LateNightTalk, 2012〉圖/章潔 提供
圖片說明:〈Before Sunset, 2014〉/再美好的故事,說白了就是生活。圖/章潔 提供
翻開她的視覺篇章,坐在行經哈德遜河(Hudson River)的列車上,那對被陽光灑得一身猶如義大利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夫婦影像〈Before Sunset〉,讓她勇奪2015年 iPhone年度攝影獎 (IPPAWARDS, iphone Photography Awards)第三名的佳績;一張宜蘭鄉野落日即景〈Yilan〉,讓她在2015年IPPAawards 攝影獎得到 Landscape 風景類 Honorable Mention好評; 而那隻瞪大雙眼死命往柵欄鑽的狗兒〈Ginger〉,則是讓她獲得2013年 IPPAwards 動物類獎項。「但這些都是過程,而不是結果。」好比電影《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Peaceful Warrior, 2006)中提到的:「通往目標的過程帶給你快樂,最後結果並不重要。」為此,她當起了探險家,拍照、寫字並自在獨行;對她來說,每次的旅程,都是各種對話與矛盾的可能。此外,她也自拍。並在自述文字中寫著:「Self Portrait 自拍肖像,是當下的自我跟身處的環境產生的共鳴,把內心的故事和情緒丟給世界去詮釋自我的途徑,所以有時候也能是療癒自我的方法。」於是,她泡進佈滿中藥的浴缸、躲進紐約的冰箱、走過黏膩蛋液的地板,又或是在爛夢初醒的巴黎清晨,享受一絲不掛的自由。而她的影像,總叫人感到些醉意,帶著巴黎的濃厚口音;迷濛氣息,難以散去。
圖片說明:〈Addicted, 2011〉/擁抱,親吻,下次見。圖/章潔 提供
圖片說明:〈Addicted, 2011〉/並不是非得要正視些什麼,因為轉身離開後,他們的世界將不再與你相干。圖/章潔 提供
「每個人都需要獨處。」透過獨處才能與自己相處。法國作家馬塞爾.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在《追憶似水年華》(In Search of Lost Time, 1913-1927)中寫道:「他人生命裡的未知要素就跟自然一樣,科學家的每一樣新發現都只是減少了它的未知要素,而非全然抹除。」探索未知,就如同跟著引信前行,爆炸與否誰都說的含糊不清。「但沒去做怎知道結果會如何?」點燃了沒?沒有出聲,僅露出一絲微笑,神秘隱晦一如留在影像中的她。「我喜歡待在各個城市的陽台上,通常都是夜深,也有少數幾個白天。 開始會待在陽台上是在離家以後,一個屋簷下的地方像港口,能夠暫時擱下身心的疲憊,把眼光放行另一個陌生的世界。」她這麼說。碰巧的是我們對話當下,她說自己正在紐約住處的陽台上;而時間,剛好是午夜。
圖片說明:〈Yilan, 2014〉無論飛到多遠,「家鄉」永遠是心靈的最後依歸。圖/章潔 提供
存放靈魂的場域試著獨處,找到與自己對話的方式。「該怎麼開始?」方式有很多,目的也不少。既沒有最佳解釋,也不存在最壞的可能。只能說他人給予的正解,往往不適用於每個人;而一味地追求,深怕遺落的緊張情緒,讓我們都忘了真正需要的其實不多。「想要的太多,需要的太少。」一旦找到了那少少的需要,將能發現大大的自己。那般哲理,可以是創作來源,也更是人生的回答異議。
圖片說明:〈Self Portrait, 2015〉/這是她的紐約冰箱,是暫時躲藏還有存放人生的地方。圖/章潔 提供
Profile章潔,出生於台北,現居美國紐約的藝術攝影師,多次獲得法國PX3以及多個國際攝影獎殊榮,更在2015年獲選美國IPPAward年度攝影師,受到紐約TIMES、CNN、英國每日通訊報等國際媒體注目,曾任職紐約知名藝術家Kahn & Selesnick攝影助理,資歷豐富。長期離家旅居,攝影對章潔而言是以眼神詮釋人生意外的對話方式,走過多個城市,她以一種有別於傳統的現代藝術形式,重新定義了自己的獨特影像語彙。
※本文授權自sense 雜誌,請勿轉載。
ancajaier章潔攝影師專訪SENSE好感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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