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柏林：在空中溫柔守護台灣｜只要是對的事，就義無反顧

欣旅遊Bon Voyage編按：本篇專訪收錄在《一次旅行Bon Voyage》第11期的「膠捲記事」專欄裡，採訪當時（2012年12月），齊柏林導演正籌備紀錄片《看見台灣》。齊導演是位真正愛護台灣土地的人，或許將他這份初心繼續分享、傳承下去，就是對這位當代大師最好的緬懷與紀念。

圖片說明：當被問到哪裡是心中的絕佳美景時，齊柏林不假思索地 回答：「降下了皚皚白雪的玉山主峰與北峰。」（空中攝影｜齊柏林）

近幾年，齊柏林的名字似乎與高空攝影劃上了等號。聽齊柏林談起整個攝影歷程，像是一篇未完待續的故事，記述的是他個人對於台灣的熱愛，更是台灣地景地貌從春夏秋冬循序變化的歷程。

透過攝影師齊柏林的鏡頭，無論是靜態照片或動態影片，也許是因為鳥瞰俯視的原因，造就出如神一般的眼光，溫柔地端看著大地之景。尤其當影片中的配樂純然而壯闊地播放著，除了震憾之外，更有無限的悸動與感動。

圖片說明：齊柏林說， 空拍攝影之所以迷人，在於可帶著人們隨飛行器拉高帶出博觀的角度，往往在鳥瞰俯視之間，便造就出如神一般的 眼光，端看著整個大地之景。（空中攝影｜齊柏林）

從前，因為喜歡飛行而攝影；現在，因為喜歡攝影而飛行。
談到當初成為攝影師的開端，也是跟一般早期入行者一樣，透過雜誌社攝影師的職業，開始接觸「空間」或「房地產」相關的項目；當時產業內都是用20mm 或135mm底片，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數位相機，更甭提攝影模式白平衡的專業領域；加上需要不時應酬與生活作息不正常，這些因素促使他投身公職，於990 年進入交通部國道新建工程局擔任行政工作。

因為一次無意間在《大成報》看到前輩攝影師黃進發先生替房地產拍攝的空拍景象，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在主動聯絡之後，正式開啟齊柏林高空攝影的那一扇門。從1991年起，他便在交通部負責台灣高速公路興建過程的空中拍攝，期間，他注意到了台灣獨特之美，也驚覺到這塊土地的美好，正因為天災人禍而不停地消逝中，這給了齊柏林極大的震撼，也激起了他的使命感，甚至在一股想更專注記錄大地的理想撓動下，終究還是辭去了公職，全身投入於高空拍攝而樂此不疲。

圖片說明：2009年八八風災時，齊柏林登上直升機看到高屏溪出海口，竟是滿眼的黃沙洲；飛近一看，才驚覺其實是漂流木！（空中攝影｜齊柏林）

只要親眼見過這些大地受虐後的傷口畫面，很難不激起由衷的正義之心。
以前，只要與航空、房產或廣告公司有合作協定，有任何可以上機拍攝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在直升機隆隆的引擎聲響中，往往飛翔高度一次就是爬升到1 萬4,000 英呎的壯闊領空上，需要忍受陡然升降所帶來的暈眩，甚至是外部劇烈溫差下造成的不適應。「每次上機拍攝，就是搭配一個助理，也許還會有另一個攝影師在另一個機門補拍沒有拍到的鏡頭；而助理的工作就是不停地換底片，一趟出去，要帶齊的就是各式各樣的相機與底片，一上去只管拍就是了！」他回憶著說道。

他生動地描述著當年的畫面，同時也俏皮地唱起了《科學小飛俠》的主題曲，說明著自己當時因為喜愛飛行而攝影的心情。他說，就像有些喜歡飛行的人，也許會去參與空中撒種等各項與高空相關的工作；而他，則是以攝影來達成這樣的偏好。

圖片說明：翠巒的高山農業，是多少農民透過自身的辛勤開墾耕耘後，造就出一家的生計，儘管在環保與開發之間，真的很難平衡，他仍就相信，是可以透過教育、慢慢造成影響跟改變的。

伴隨著飛行而成就出的大量成果，他的作品很快就得到《大地地理雜誌》的注意。在每月一刊持續且有專題方式露出的歷程中，出自齊柏林之手的一張張影像開始引起各方學者專家的討論，就連他自己也因為這些交互討論的過程，慢慢整理出高空影像作品的觀點。觀點轉換之大，甚至是從最初讚嘆人為開墾，以為「人定必可以勝天」的角度，轉為關注、關懷且提醒著環境在人為的開發或傷害下，究竟可以怎麼再次由傷痛中復原？

他見到，原本人們歌頌著可以搭乘阿里山小火車層層爬高看到的台灣多種林相，在人為的破壞下，只能在中、高海拔見到茶葉或檳榔樹；而高海拔地方更不用說，只見坍方與大地受虐後的傷口，任誰，在一登高空親眼看過這些畫面後，都很難不激起由衷的正義之心。但他同時也說，這樣兩種近乎對立的觀點，其實在真實世界裡是兩難的！

「很多人其實是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或是為了生計，做出傷害台灣土地的行為，但我認為這些部分，其實是可以透過教育，慢慢潛移默化，進而造成影響與改變的！」齊柏林一面思索、一面說著，眼神溫和且堅定。

圖片說明：齊柏林說，很多人也許都是為了生計，或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傷害了我們生長的這片土地，而他自己也同樣是經過歷練後，才懂得去解讀每一個畫面。（空中攝影｜齊柏林）

不惜一切貸款、自資拍攝紀錄片，期望透過攝影，創造改變社會的大力量！
因動態影像的力量相對比起照片更具渲染力，除了更能感動人外，散播力也更強大。當然，拍攝平面影像與製作動態紀錄片，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雖然都關乎畫面，也都是起飛升空才足以達成的任務，但兩者的差異在於，一個是希望飛得越慢，拍得越清晰仔細越好；另一個，則需要透過運鏡、有速度感的帶出畫面所要呈現與訴說的故事。往往在平面拍攝時只需要幾個鏡頭就可以說明串接的關聯性，在動態拍攝時，就需要各種飛行方式伴隨著影片的紀錄，才得以補足，當然，這需要積累的拍攝量跟飛行次數，也會直接關乎製作經費上的大幅差距，而且，平面與動態拍攝往往是無法在同一次飛行中同時操作的。

因實務拍攝的過程，讓他想要深究鏡頭呈現的穩定度，究竟許多好萊塢電影裡常出現的空拍畫面是怎麼做到的？在這樣研究精神的驅使下，他甚至一度使用各種土法煉鋼的方式固定機器，最後終於在網路上發現國外大製作成本下完美且先進的空拍器材，他遠赴聖地牙哥，購入比照好萊塢拍攝規格的器材，用以幫助飛行拍攝時穩定度的加強，讓影片錄像下的成果可以更完美且貼近真實。因為完美，所以價格的昂貴也不在話下，這些夢想裡的設備終於在他橫著心，以貸款、同時也呼朋引伴的方式下購入。

過程中也有不少溫暖而堅定的力量伸出援手，才足以成就出目前一部部，無論是先前展出的「飛閱台灣─空拍環境影像展」，或者是目前熱烈推廣著公播放映權的《鳥目台灣》一系列影片，更別提即將在明年秋天隆重上映的紀錄電影。未來，他希望這些影片可以不單是在上映期造成影響力，而是更能夠著眼在推廣與教育的角度上，透過主動出擊的方式在全國巡迴，包括縣市政府、學校，以及廟埕、廣場等播放，不僅是在電影院播放，甚至在沒有電影院的地方，讓民眾都有機會能夠看到這部電影。

圖片說明：桃園縣海岸的河川 汙染現象是非常嚴重的，由於濫墾與汙染，埔心溪出海口也因而失去美麗顏色。（空中攝影｜齊柏林）

只要是對的事，最終一定會有人看到、支持，並且義無反顧！
對齊柏林而言，有幸透過攝影的興趣與天賦，觀看並關照自身長成的這片土地是一件何其幸運的事情，幸運當中也帶著濃濃的使命感，讓他想要將這樣的經驗透過平面更是透過影片紀錄的方式，分享給所有人。提醒大眾去感受並關注環境議題，是他希望能造成的主要影響，同時，他也很願意將20 多年來的空拍經驗、和這套專業設備的拍攝技術，與國內影片製作同業互相分享。當被問到一路走來信念堅定的來源為何，他答到：「我總相信著，只要是做對的事情，最終一定會有人看到、有人支持，並且義無反顧！」而這義無反顧的，想必會是齊柏林對於即將上映這部台灣高空影像電影的籌備跟規劃，更是他一直努力不懈替台灣這片土地用影像、用心編寫記錄故事的決心，而這樣一篇篇、一幕幕的故事也將持續不斷地感動每一個人。

圖片說明：導演齊柏林（台灣阿布電影股份有限公司提供）

採訪撰文｜葉穎
空中攝影｜齊柏林
圖片版權｜台灣阿布電影股份有限公司


※欣旅遊編按：本文收錄在《一次旅行Bon Voyage》第11期「膠捲記事」專題報導，授權僅限欣傳媒，未經允許不得轉載。2012年12/5出刊！全台7-11、全家、誠品、金石堂、博客來均售，想了解更多請按此 ！

圖片說明：《一次旅行Bon Voyage》2012年12月號《療育北海道 日本人的第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