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謝哲青] 克林姆的〈擁抱〉— 一瞬的幸福
By 欣旅遊BonVoyage2014/02/24
圖片說明:圖/圓神出版社提供妳相信愛情嗎?妳知道,愛情也有顏色嗎?妳知道,愛情是什麼顏色的嗎?是紅色嗎?像葡萄酒一樣的濃郁,像火一樣的熾烈,是風中的木棉花,是無限美好的絢爛夕照。紅色,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殘酷現實,是情場上的刀光劍影,在爭執傷害中,我們踏血而行。是藍色嗎?是天,是海,是無邊無際的憂鬱,是對自由無限追求的想望;藍色,是無盡的期盼,是愛情的幸福中,隱而不見的哀傷。是白色嗎?像是早春的百合,是清晨的第一個擁抱。白色,是戀人們的枕邊絮語,訴說稚子般純潔的情愫;還是妳我之間那片沒有交集,也無法填補的空白?還是灰色呢?像霧一般的凝重,是塵封的秘密,不想面對的沉默。灰色是無以名之的尷尬、
圖片說明:圖/圓神出版社提供
妳相信愛情嗎?
妳知道,愛情也有顏色嗎?
妳知道,愛情是什麼顏色的嗎?
是紅色嗎?像葡萄酒一樣的濃郁,像火一樣的熾烈,是風中的木棉花,是無限美好的絢爛夕照。紅色,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殘酷現實,是情場上的刀光劍影,在爭執傷害中,我們踏血而行。
是藍色嗎?是天,是海,是無邊無際的憂鬱,是對自由無限追求的想望;藍色,是無盡的期盼,是愛情的幸福中,隱而不見的哀傷。
是白色嗎?像是早春的百合,是清晨的第一個擁抱。白色,是戀人們的枕邊絮語,訴說稚子般純潔的情愫;還是妳我之間那片沒有交集,也無法填補的空白?
還是灰色呢?像霧一般的凝重,是塵封的秘密,不想面對的沉默。灰色是無以名之的尷尬、失語的無助,是看也看不清楚的陰霾,是說也說不盡的滄海桑田。
如果,將愛情的光譜,化成理性與感性的交融,會是怎樣的光景?
我想帶妳來維也納,來奧地利應用藝術博物館(Österreichisches Museum für Angewandte Kunst),看古斯塔夫‧克林姆(Gustav Klimt)。
克林姆晚年大部分的畫作都收藏在上貝爾維德宮,一般我們所熟知的金色時期的作品,像是〈吻〉,就收藏在那裡。不過我想帶妳看的是另外一幅,孤伶伶的被收在奧地利應用藝術博物館,很少被人提起。
這幅畫叫做〈擁抱〉。
圖片說明:圖/圓神出版社提供
應用藝術博物館,收藏了維也納在帝都時期最誇耀、最浮華的紅塵往事。我個人偏愛博物館內輕鬆明亮,卻又隱約閃動頹廢沉淪的末世氛圍。十九世紀末的維也納,在天真而舒緩的面貌之下,潛藏著自我認同的焦慮與矛盾,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戀人般,充滿了神秘難解的誘惑。
文藝復興以來的似錦繁花,發展到一九○○年,雖然工業革命開啟了現代化,醫藥的普及也大大改善了人們的生活品質,但歐洲文明也來到了頹唐衰落的關鍵。國際上的爭端紛紛擾擾,所有人都知道毀滅即將來臨,卻什麼也做不了。時代的巨變如同夢魘,在不具希望感的狀態下,人們開始緬懷、沉溺於往昔的榮光之中,大量地向古代的神話典故、寓言、聖經、文學取經,製造格局龐大的藝術作品,以提升智識與道德的教育功能為宗旨,文化氣氛異常保守。
這就是歷史主義,將「希望」寄託在已逝的美好年代之中,引經據典,混搭重組。對觀者而言,看畫的同時,也是共同參與、見證了歷史的一刻,讓我們深切地思考過去,一同成為文化傳統的承繼者。歷史主義的藝術創作,不僅是畫家需要具備豐富的人文素養,看畫的人也必須擁有同等的涵養,才能了解藝術家想表達的感受與觀點。對於不熟悉藝術史的觀者而言,歷史主義的作品就顯得格外陌生、傲慢,欣賞這種類型的藝術創作,似乎只是某些階級的特權。而歷史主義作品刻意忽略了世紀末的緊張,這是「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薰得遊人醉,直把杭州當汴州」。受過教育的貴族階級,無視於群眾的真實處境,逃避面對他們無力處理的種種問題。
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戰就爆發了。這場禍端長達四年,不但中斷了歐洲社會的發展,它所造成的搗毀與破壞,更讓文明的進程迅速倒退。在這場災難來臨之前,維也納的藝壇出現了兩道燦爛的返照霞光,一位是席勒,另一位就是克林姆。
圖片說明:圖/圓神出版社提供
克林姆,以及他所代表的分離派藝術(Secessionism),我想,是最能夠傳達世紀末浮華又不安的情緒。克林姆擅於使用各式各樣誇炫的材料,層次疊置成繁複精采的圖飾,讓畫中的人物肖像脫離世俗的平面,將血肉之軀化成沉溺於感官逸樂的魅影。他的用色充滿情欲,他的畫面是絕美的金色年華,充滿了熱切的渴望。
克林姆的藝術自成一格,歷史主義風格提供給他豐富的養分,藉由他的天才與不羈,形成一幅幅封閉、靜止、魔幻的小宇宙:細膩精緻的人物造形,靈感得自於古希臘神殿的淺浮雕;金箔與銀箔的使用,讓我聯想到馬賽克鑲嵌的拜占庭風格;衣帶上的紋飾取材自美索不達米亞的圖案;衣服是古埃及新王國時期風格;而整體給我們的視覺感受,與其說是人物肖像,更像是晶瑩璀璨的聖像畫,一幅象徵著財富、影響力與性魅力的時代剪影。在畫布上所有的空白,都被種種奇異所填滿,而克林姆受歡迎的程度,則反映出世紀末的維也納,強烈地偏好著親密而混亂的空間,以及富有邊緣性格的病態美。
克林姆是反叛的。在那個極端保守的時代,克林姆卻大膽地將「性」直接呈現在畫作上,透過裸體的人物詮釋「性」、愛與死亡的種種樣貌。他自己的愛情生活也是很扭曲的,妳看過畫冊上的〈吻〉,是否曾注意到,被吻的女子臉上是百般的不情願?那是愛情中的貌合神離,來到現場,我發現這對戀人是跪在懸崖邊上的,只要稍稍挪動,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死亡的陰影如此迫切,而畫面上金光燦然的用色,是那麼的冰冷,彷彿隔著永遠無法越過的藩籬,心與心之間無法溝通,即使色彩再絢爛,內在的情感卻是荒涼的。
克林姆的畫作大都具有這樣的共同特色。然而,有一幅不一樣,這一幅就是〈擁抱〉。
〈擁抱〉被另外收藏在奧地利應用藝術博物館,不太引人注意,也很少被討論。這是一幅未完成的畫作,畫面上,一對男女相擁,男子將頭深深地埋進女子的肩窩中,將自己徹底的交給了對方。女子則閉著雙眼,安詳而溫柔,完全接納了男子的依賴。
這是克林姆的畫作中,極為罕見的、僅有一瞬的幸福時光。我想是連克林姆自己都不確定該怎麼畫才好,所以這幅畫始終都未完成。〈擁抱〉的畫面溫暖而安定,用色也迥異於金色時期,他使用了大量的藍,藍色,是天空和海洋的顏色,它代表了人類對自由、對無限的嚮往。克林姆用不同層次的藍,表達了他對愛的接納,而愛也接納了他。
雖然僅僅只有那麼一瞬,克林姆就在那一瞬間,與世界和解了。
在那一瞬的真實中,我們回憶起愛情的開始,是一往情深的相信與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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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旅遊編按:
謝哲青說:「把自己丟進荒野裡,是很容易的事,只要專心前進就好了。生命中最刺激的冒險,其實是在日復一日、枯燥殘酷的現實中,還能繼續保有相同的衝勁。平淡的日常,才是生命最大的挑戰。」因此,他願意將在旅程中看見的一切美麗與感悟,放進你我平淡的日常裡,陪伴你我面對生命的挑戰。歐遊情書,是寫給他心愛的人,也寫給每個愛他的人!
26個不忍獨享的風景,願你在平淡的日常裡,不忘美好的他方。風景裡有故事,也有心情,若再加上你的傾聽,這趟旅行就完整了。
內容摘自:圓神出版《歐遊情書:因為太美,一定要說給你聽的風景》,由謝哲青著。欲獲得更多出版訊息,可以加入圓神出版社臉書。
關於作者:
謝哲青
倫敦亞非學院的考古學和藝術史雙碩士。旅行過八十六個國家的他,認為旅行是療癒自己的一段路,在旅行中培養的豐富學養,讓他在節目中總是能順手拈來、侃侃而談。對於自己的廣博,他總是謙虛地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方沃土、一畝荒蕪,唯有不斷地探索與追逐,我才能填補內心的虛空。」
謝哲青曾任大英博物館、倫敦國家藝廊研究助理、佳士得拍賣會策展人。近五年來人生轉彎,迅速竄紅於電台及電視圈,目前擔任飛碟電台《飛碟晚餐》主持人,並兼旅行作家、登山家、文史學者、各大藝術策展顧問等各種身分。著有《王者之爭:達文西和米開朗基羅的世紀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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